「總有一天,我們會知道、會懂得很多事,可是已經太遲了,因為整個人生已經在我們一無所知的年紀成了定局。」這段話穿插在「無知」的敘事軸線中,從主角伊蓮娜自捷克遭共產主義盤踞而逃亡至法國,歷經二十年的光景,自認為已經是自由之身,並在共產主義消散而重回捷克後,與好友相聚聊天時自我道出;然而,諷刺的正是因為這股無知的鄉愁,對伊蓮娜形成無形的羈絆,而讓她不自由地重回捷克。伊蓮娜道出這些關鍵的話語,顯現出她已經意識到年少無知時的習性,早已成為形成生活的支配,卻也只能在無邊無際的潛意識所造就的定局中,盡可能地發掘並重新進行一番詮釋,以此扭轉其所造成的影響,將命定般的結局轉向自我的預期;這包括了她意識到逃亡至法國,其實是為了逃離身處捷克的母親,希望能夠重獲人生的掌控權,以此開始漸漸不去在意她的作為,以及重訪二十年前離開捷克時,來不及以最後一眼道別的美麗巷弄街景,以此於內心正式地向捷克道別。伊蓮娜身處於法國時,發覺無人關切自己的過往;二十年後回到捷克,與以往的朋友相聚,她們逕自談論著此地的生活,同樣也無人關切她這二十年來異國生活的點滴;儘管意識到了自己年少時的無知極具掌控性,並試圖消減其影響力,將結局轉至詮釋意義後的方向,仍然在這些努力之後,遍尋不著內心得以歸屬之地;於是,伊蓮娜年少戀情不順遂,認定生命意義只存在於過去及現在,企圖透過自殺而將時間凍結,並不對未來抱持任何期望的少女無知情懷,又在遇見當時的舊戀人約瑟夫而觸發,使得自己又開始無限地擁抱過去。約瑟夫相較於伊蓮娜,因爲對捷克抱以負向的觀點,因而在二十年間逃亡至丹麥,早已將有關此地的記憶忘得一乾二凈;看著自己年少時的日記,詫異於眼前的語句,更怎麼也想像不出自己當時的心境,遑論認出眼前這位伊蓮娜女士。兩人回到捷克的相遇,建構在十分不公平的基礎上:伊蓮娜受過往無知情懷的牽引,欲將與約瑟夫的相遇,作為人生美好的起點;而約瑟夫斬斷捷克過往的無知之際,並透過與伊蓮娜的一夜情,作爲人生不堪的終點。一夜情之後,伊蓮娜才發覺約瑟夫根本不認得自己,並在自己倒頭大睡而被獨留房間後,譜出了無知的最高浪潮,也不禁讓人深入思考:無知究竟是什麼?能夠完全覺察出來嗎?人真的能夠完全自由而掌控自身嗎?自己又究竟是什麼呢?